寂弦

多瑙河之恋 (罗德X耀,all耀)100

100. 英伦之旅 (一)

期末考过后,校园里的同学们立即走了一大半,剩下的也开始整理行囊,为一个多月的春假作准备,或是破釜沉舟的继续留下来练琴。

以王耀的个性,本来是要守着琴房的,但与罗德里赫的情变,让他不敢独自留在维也纳度过冗长沉闷的假期。

他打算做一个背包客,乘火车到捷克首都布拉格去旅行,沿途看看风景,住一下青年旅馆,花销不大又能散心,更何况他一直都很向往这座位于欧洲心脏的古都。 




手机忽然铃声大噪,是个陌生的号码。

他顿时警觉起来。自从阿尔挑明身份之后,就再也没受到马修那些匿名邮件与短信的骚扰。

那么现在又会是谁?

“Hallo...”按下接通键的瞬间,他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基尔伯特。

“This is Kirkland.”伦敦腔的英语令他心头一震,随即又感到些许失落。


“柯克兰先生,您是否收到了我的邮件?”他问。

“是的,这也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。如果有时间,可以现在到我琴房面谈。”

“好。”王耀看了看表,是中午一点半。

他挂掉手机走出阅览室,直接来到三楼柯克兰先生的琴房门前,敲了两下之后推门进去。

阿瑟正在里面练琴,一看到他,就停了下来。

“真是....打扰您了。”耀再次感到莫名的尴尬。

“请坐。”阿瑟站起来,把琴房门在他身后关上。

王耀局促的交错着十指,端坐在墙边的椅子上。琴房里空间很狭小,对方身上的气味混杂着香水味,一股股的冲入他鼻息。

欧洲人体味浓重,无论是罗德里赫,基尔伯特,还是身边的诸位室友与老师同学们,都无一例外的需要用清爽液或香水来遮掩,这本来没什么大惊小怪。

但此时,那气味却让他想起散发着浓烈荷尔蒙的汗渍,排山倒海般的冲刺与撞击,如吸血鬼一样苍白的皮肤,滚烫炙热的亲吻与爱抚,以及.....黏液的味道。


“你在邮件里说,对我的评分感到不解?”阿瑟坐在他对面的琴凳上,主动发问。

“是的.....我自己总觉得这次并没有去年考试时候弹得好,就是您给打了最低分的那一场。所以很想知道这两次演奏的差距到底在哪儿?”王耀说。

“抱歉,我不记得你去年的演奏了,那种平淡的音乐实在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”阿瑟直截了当的回答道。

王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,暗想【靠,又来了,这刻薄的毒舌】。

对方继续说:“但这次,我听懂了欢乐以外的各种七情六欲,愤慨,悲伤,甚至是暴怒,它们来自人性阴暗消极的一面,与你天性中的快乐阳光形成某种戏剧化的对比,堪称是相当完美的演奏......”


王耀默不作声,忽然怀疑他的评论是否夹杂了个人感情。

正这么想着,就听阿瑟好像看透了他心思似的说道:“我必须承认,给你最高分确实有些感情用事,你也许弹得并没有那么好。”

耀听了又一次被气炸肺,他抬眼盯住对方:“谢谢您如此直接而又坦率的告诉我,这次高分是用跟您上床才换来的......!”结果话刚出口,他就悔得差点儿把舌头咬断。

“我并没有这样说。”阿瑟立即否认。

“您心里是这么想的。”王耀感到一股无名火冲上脑壳,整个人都不冷静了。自从跟罗德分手之后,他总是很容易为一点小事而崩溃发怒。

“你在恨我吗,耀?”阿瑟似乎有点儿在意,语调却依然保持着平淡。

“不,我没有。”王耀回答:“我只是后悔跟您上床而已。”

“但我从未后悔跟你上床。即使时间倒流,我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,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讨厌过你,即使在你把我画成一头蠢猪之后,也从未讨厌过你。”血色涌上阿瑟的苍白面颊,让他的一番话听上去更像是在表白。

耀愣住了。

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,既然已经跟对方发生了关系,就别再指望能回到从前。



夜半时分,维也纳又下了一场大雪,路面与屋顶都被白色掩埋,折射着寒冷的月光。

王耀平躺在床上,脑海里象过幻灯片一样不断重复回忆着与罗德里赫的种种,直到再次陷入永无休止的孤寂与痛苦中无法自拔。

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,坐起身来,木然拿起桌子上的手机,拨出柯克兰先生的电话号码。

“嘟嘟”响几声之后,就被接通了。

“Hi.....”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。

“我是王耀。”

“我知道.....”

“您真的....从未讨厌过我?”他按住胀痛的太阳穴,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半夜给柯克兰打电话,并且一上来就问这么神经兮兮的问题。

“从未。”对方回答得简短而明了。

“那么,晚安。”耀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荒谬,即使再痛苦,再需要有人倾诉,都不能继续跟柯克兰先生聊下去了。

“晚安....”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,忽然说:“想到我这儿来过夜吗?我的意思是,如果你觉得一个人难以安眠,想跟人聊聊天的话,我很乐意奉陪。”

王耀心头一沉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对方很耐心的等待着,没有追问,也没有挂断。

大概一个世纪以后,他听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回答:“好的。”他是如此想逃离痛苦的漩涡,而柯克兰无疑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
“我知道你住在约翰纳斯大街,但门牌是多少?”对方又问。

“17号。”耀回答。

那边很快放了电话。

不久,一辆黑色车子沿着铺满了厚雪的大街驶来,悄无声息的停在公寓楼前。

王耀抓起外套和随身的背包,给公寓门上了三道锁。

下楼时他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对门,那套罗德里赫曾住过的公寓,心里默默的说:“Leb Wohl..... (珍重再见)”




天上又飘起了轻盈的雪花,王耀用力吸了一下鼻子,走向那辆车。

车门从里面打开,阿瑟在驾驶座上望着他,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神色。


王耀一言不发的坐进副驾驶位置,把背包紧紧环在臂弯里,他感很紧张,却说不清为什么。

车子缓缓启动,因为有雪地轮胎的保护而开得非常平稳。它沿着约翰纳斯大街行驶了大约二十几米,就忽然被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。

耀看到阿瑟解开安全带,朝自己侧过身来。还没等他作出反应,肩膀就骤然被对方伸臂搂紧。阿瑟捧住耀的脸颊,将舌头探入他口腔,不断索取。

这是一个长到足以令二人窒息的吻。

再分开时,阿瑟顺手把王耀的背包扔到后车座上,帮他系好安全带。

“Let's go.”他轻快的说起英语,碧绿瞳孔显得神采奕奕。

耀从未见过如此兴高采烈的柯克兰先生,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选择是否足够谨慎。

“还记得皮特吗?”阿瑟见他总是沉默不语,就没话找话的主动发问。

“啊….他现在一定又长高了吧?”王耀脑海里浮现出那小家伙鬼精灵的样子,禁不住微笑了一下。

“他确实长高了不少,也经常提起你。”阿瑟回答。

“我挺想念他!”王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。

“这个周末我要回伦敦举办音乐会,然后一直待到春假结束才回维也纳,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行,到英伦三岛上度过假期?”

“可是我已经打算独自环游大陆….”王耀踌躇道:“一直都很想去布拉格。”

“如果没记错,你好像暑假才刚坐火车周游了列国?皮特要是见到你,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。”阿瑟继续劝说。

王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,觉得暂时远离欧洲大陆,忘掉眼前的烦恼也许是个好主意。

“那么,我们应该坐飞机去,还是该依照海盗之国的传统,坐船去呢?”他好整以暇的问。

阿瑟大笑起来,恶作剧的伸手拉了一下他的小辫子:“当心你的措辞,真正的海盗大多不喜欢被这样称呼…..最近风雪很大,所以只有火车最安全。”

“您是指那个跨越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?”

“是的,就是欧洲之星,从巴黎到伦敦只要两三个小时。”阿瑟回答:“请允许我尽地主之谊支付你的车票与旅费。”

“如果是这样,我宁可不去!”王耀说。

“好吧,你的旅费你自己付一半,另一半我出,就这样。”对方很快妥协,语气却不容他继续讨价还价。


于是第二天一大早,王耀就与阿瑟 •柯克兰开车前往巴黎北部,然后从那儿登上了通向英格兰首都的海底列车。

几小时的行程相当无聊,王耀戴好耳机,自动播放iTune里下载的各种交响乐,先是德国作曲家瓦格纳的《尼伯龙根指环》之《女武神的飞驰》,那种张扬激越的切分音与战争号角着实令人振奋,但总有点儿太咄咄逼人了。他向下滑动屏幕,切换到捷克作曲家斯梅塔那的交响诗《我的祖国》之《伏尔塔瓦河》。他最喜欢这首曲子里由弦乐组演奏的,时而轻盈舒缓,时而波澜壮阔的优美旋律 --- 那是孕育了欧洲中土之地的伏尔塔瓦河,载着音乐家深沉的爱与讴歌,于千百年的昼夜之间不息奔流。

既然这个假期去不成布拉格,就只能欣赏一番那儿的音乐了。

听着听着,脑海里不知怎的又回荡起《蓝色多瑙河》的悠扬乐声,他匆忙摘下耳机,心烦意乱的望着车窗外漆黑的隧道。

“怎么了?”坐在他身旁的阿瑟问道。

“没什么,只是感觉有点儿累。”王耀说。

阿瑟看了看表:“再过半小时,我们就会到达英吉利海的另一面,你可以先睡一下。”

“那么,待会儿见。”王耀笑了笑,闭上眼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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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落日余晖笼罩着圣维特大教堂。布拉格广场上,恢宏浩荡的钟声飘向天际,如同这座古老城邦发出的,神秘而伤感的叹息。

钟声所及之处,伏尔塔瓦河在查理大桥下奔涌激流,桥墩上那些精雕细琢的圣徒神像们,于夕阳下神情悲悯的俯瞰着众生。

虽然已是黄昏,跨河大桥上依然人来人往,游客如织。无论他(她)是从何处来,要到何处去,都会情不自禁的放慢匆匆脚步,驻足倾听一会儿那个流浪小提琴家的演奏。

他是个五官极为英俊的银发男子,侧头拉琴时的手臂动作阳刚又洒脱,腰背四肢的骨骼简直象雕塑一样精悍匀称。他用修长有力的手指不断揉弦,让那把小提琴唱起雄浑深沉的歌。

当那琴声变得越来越激烈昂扬,男子睁开微闭的双眼,一对血瞳在夕阳下闪烁不定,如鬼魅般迷人,令不少女士都纷纷慷慨解囊,满怀羞涩与倾慕的,把纸币,硬币,写着手机号的小纸条,发卡头花等等扔在他琴盒里。

小提琴家偶尔会向其中一两个女士抛个媚眼,或做个鬼脸,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相当严肃专注的在拉琴,以至于一些途经此处的老布拉格市民们都不得不承认,尽管这座艺术之都不乏才华出众的流浪音乐家,他们还是很难听到如此高水准的演奏。


一首曲子拉完,行人们发出由衷的掌声与赞叹。

小提琴家嘿嘿一笑,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惫懒表情,与刚才拉琴时的优雅完全不搭调。

只见他用力挥了几下琴弓,高声诅咒:“这下地狱的臂伤,总是象个娘们儿似的跟本大爷如影随形!!”然后他动作干净利落的穿好旧夹克,收起小提琴,再解开系在桥墩上的绳子,把一只蒙了黑头套的怪鸟放在前臂上,就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。一边走,还一边骂骂咧咧的,令那些倾慕他的女士们,纷纷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扼腕叹惜:这么俊美帅气的男人,怎么一张嘴说话就毁形象啊!愿上帝保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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