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弦

多瑙河之恋 (罗德X耀,all耀) 41-50

41. 圣诞假期后遗症 (一)

圣诞假期里一度陷入死寂的黑塔利亚音乐院,随着同学们纷纷的返校又再次生机盎然。

进入一月之后,总是灰蒙蒙的阴霭天空也逐渐晴朗起来。

王耀的心情却总是无法云开雾散,他不认为这与罗德里赫有什么关系。

大概是寂寞太久,一时还无法适应周围欢乐的气氛 --- 所谓圣诞假期后遗症。

寂寞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玩儿命练琴,把所有想弹的曲子都抓在手里,并且背下来,这在学期中间并不太容易做到。

副作用是人会变得呆呆的,每天十几个小时之后两条腿走路都有些不协调。

但愿这只是错觉 --- 所谓圣诞假期后遗症。

这天他正在校园里走着,忽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喊他,就回过头去,看到费里茨安诺正冲他飞奔过来-------“呗咩~~!! ”

接着就被对方紧紧搂在臂弯里,脸颊两侧各被亲了一大口。

“你看起来真是郁郁寡欢,发生什么事了么?”费里一脸担心的追问。

“我挺好的,只是对最近反复无常的气温有些适应不良.....”王耀搪塞道。

“蓝调酒吧有个同学聚会,你也一起来么?”

“虽然海格立斯已经告诉我了,但曲子没练完啊噜......”

“你太过分刻苦了,连生活的乐趣也忘记去感受,身为音乐家最重要的就是......”费里滔滔不绝的打着手势,表情十分夸张。

“好好,我去还不行么!”王耀妥协。

“那就快来吧-------!!!” 费里拽住王耀胳膊,迈开长腿向酒吧一路小跑。

“如果费里去琴房练琴也能这么有精神,路德维希一定会欣慰得连做梦都笑出声来。”王耀打趣道。

“拜托不要在奔向狂欢的路上提到这么煞风景的名字啊啊啊!”费里惨叫。

“抱歉!啊噜........”

二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勃拉姆斯大道边上的蓝调音乐酒吧。

酒吧里是温暖的橘红色灯光,舞台上一个爵士小乐队在奏着若有若无的懒散调子,王耀看到室友迪赛尔,海格立斯,以及提诺,丁马克,温茨列兄妹,伊莎,菲利克斯,贝瓦尔德,托里斯等人都已经围坐在半圆沙发里,低声谈笑着。

“啊,王耀!过来坐这边!”列支敦士登小姐向伊丽莎白身旁挪了挪,在自己与哥哥身旁腾出一个空隙。

王耀依言坐了过去,就听到费里在身后大声抱怨:“嗨!这算什么?! 刚来就把我丢下了?!”

“圣诞假期过的怎么样?”瓦修冲王耀点点头,试图微笑却没有成功。

“嗯,很好。圣诞假期真是安详而又平静的存在,因此很想念瓦修与大家啊噜。”王耀难得真情流露。

瓦修愣了一秒,顿时满脸通红的转过头去。

沙发另一边的丁马克,提诺,菲利克斯,托里斯聊得正欢,不时爆发出阵阵大笑;

伊丽莎白与娜塔莉亚二人高举酒杯,跟海格力斯,费里,迪赛尔等人拼酒,把列支小姐吓得花容失色。

贝瓦尔德没有加入聊天或品酒,只顾沉默着翻看几张音乐简报,那显然是在进酒吧之前从街边买的。
忽然,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他,在读到简报某页的时候从沙发上惊跳起来:“我的老天!”

“怎么了?”大伙儿诧异的看着他。

贝瓦尔德自知失态,一边道歉一边坐下来,把那张简报 折了好几折,趁人不注意绕过瓦修用它去捅王耀的肩膀。

“啊?!”王耀不解的看着贝瓦尔德,发现对方正用眼神示意他打开来看。

耀将简报展开 --- 那张大的是维也纳官方音乐周报,上面用头版头条刊登着:

【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毁约,与伦敦皇家交响乐团终止合同。】

看到那个名字,耀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,他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,仰头靠在沙发背上,长叹。

终止合同,是否意味着他快要回到维//也///纳了?
可就算是回来,又能怎样?

“觉得不舒服么?”瓦修觉察到异样,低头撇到王耀手里的简报。 “这是--------?!”他差点儿跟贝瓦尔德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。

耀不明所以,顺着他的眼神再次看向那两份报纸。
官方周报被自己的手指不经意折起,被压在下面的花边小报露出一角,上面是几张非常清晰的照片。

它们无论从采光角度还是取景手法都称得上是职业水准。最难得是抓拍者的敬业心与超强耐性,从自己最初与罗德里赫在白雪覆盖的多瑙河畔紧紧相拥,到几个小时之后于暮色中的长吻,都用长焦特写镜头拍了下来。

王耀强忍住头疼,又看了下面的几行文字解说:

【罗德里赫• 埃德尔斯坦的神秘东方情人大曝光!疑似黑塔利亚音乐院钢琴系在校生,第二十届黑塔利亚国际钢琴比赛的获奖者。另传埃德尔斯坦先生与未婚妻决裂,尚未得到他们中任何一方的公开否认或澄清。在爱情与世俗道德之间,人们将何去何从......】

“那是什么?给我看看!”已经半醉的伊丽莎白扑过来,从王耀手中夺走报纸,不管不顾的大声朗读起来。当她念到“东方情人”这个字眼的时候,忽然咬紧舌尖,神智似乎也完全苏醒了:“噢天哪!真对不起,请原谅我,王耀.....”她颤抖着捂住脸,小报从她指尖滑下来,飘落在矮桌子上。

于是大伙儿都看到了那些照片,气氛瞬间凝固了。
“伊丽莎白你醉了,我们送你回去!”丁马克率先打破沉默,麻利的架住伊莎,冲菲利克斯等人使了个眼色。

“是啊,大家都散了吧 明天还上课呢!”提诺随声附和。

等他们走了之后,王耀仍然盯着桌上的报纸。

迪赛尔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:“那些小报记者就喜欢制造麻烦,想远离谣言,以后就更要加倍小心了。”

“你是不是该......尽快找个男朋友?”海格立斯显然意有所图的建议道。

王耀转头看着他,脸现复杂神情。

“怎么?”海格不解。

耀忽然伸手在他脑壳上留下一记爆栗,大吼:“你想什么呢?!” 说完就气哼哼的大步离开酒吧。

海格呆立当场,迪赛尔幸灾乐祸的重复王耀的话:“海格立斯,你想什么呢?”

“滚 ------ !”海格冲迪赛尔咆哮了一嗓子,然后用手摸着头顶上的大包,黯然若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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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. 圣诞假期后遗症 (二)

俗话说有因就有果,圣诞节期间发生的一切,让开学后的日子有些不大好过,意外如多米诺骨牌,一桩又一桩的倒下来,王耀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---- 所谓圣诞假期后遗症。

先是在蓝调酒吧被一众同学看到了那些照片,之后流言满天飞,王耀在小报记者们的尽情渲染下,成为一个工于心计踩着罗德里赫肩膀迅速成名的卑鄙同/性/恋。

接着是走出校门被跟踪,被不明真相的人扔面包屑并且恶语相向。他凭借自己全国业余武术比赛季军的矫健身手,每一次都成功甩掉那些制造麻烦的家伙们。

不久,欧根尼家族在奥地利的主流报纸上宣布,罗德里赫 • 埃得尔斯坦将很快重返故乡,接任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职务,并在五月份与未婚妻拉若•欧根尼小姐举行婚礼。

一个星期之后,罗德里赫本人忽然接受维也纳音乐周报的采访,确认自己已经与爱乐乐团签约,但否认将在近期与欧根尼小姐举行婚礼。

这看起来就像是对主流报纸以及欧根尼家族的一次回击。

顿时舆论各界大哗,新闻记者们如同被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。

开始有媒体接二连三在黑塔利亚音乐院门口围堵王耀。

路德维希知道以后大发雷霆,与弗朗西斯联名给院长Sir Rome写信,要求彻底驱逐那些“如苍蝇一样讨厌”的新闻记者们。

于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,黑塔利亚学众在路德维希先生严肃目光的注视下,纷纷收敛起八卦心肠与探头探脑,乖乖回琴房里努力砸琴去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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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波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平息下来,转眼已经是二月了。

这天王耀结束晨练走出琴房,伸展开双臂,想呼吸一下早春薄荷味儿的冰凉空气,就看见伊万 • 布拉金斯基先生手里举着朵向日葵,如梵高画中的诡异人物一般站在那儿,面带恍惚不明的笑容。

“啊 -------!!!!” 王耀受到惊吓惨叫失声。

“小耀,我决定不再沉默......嫁给我好么?我比那个罗德里赫强一百倍,你懂得!”伊万说着单膝跪下,将向日葵托起来。

“妈也!布拉金斯基教授终于彻底失心疯了啊噜!”王耀撒腿就跑,他自认这辈子还不曾跑得这么快,快得象雾象雨又象风。

从那儿以后,王耀就经常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碰到手举向日葵,静静伫立着的布拉金斯基先生。

他有时在微笑,有时面露忧伤,有时望着远方出神。

他再没有走过来象第一次那样“求婚”,王耀觉得他是在等着自己主动去回应他,于是每一次都躲得远远的。

学校里其他人看到布拉金斯基的样子,刚开始也都吓了一跳,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
有人猜测这位性格古怪的钢琴之王只是在玩儿行为艺术;

有人猜测他是受到某种刺激,本来 就神经质的大脑彻底闪灵了;

有人猜他是钢琴造诣达到无人能及的巅峰之后,以另外一种方式来练琴,所谓不练之练 ---- 这让王耀联想到战国邯郸纪昌君的不射之射,顿时哭笑不得。

后来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校长Sir Rome, 在与校长进行一次长谈之后,布拉金斯基先生终于不再举着向日葵站在校园里了。

他改为举着雨伞,不论晴天还是下雨,都面带笑容举着一把粉红色的伞。

除此之外他仍然弹得非常棒,给学生上课也很尽心尽责。

逐渐的,大伙儿包括王耀在内都不再大惊小怪,并且能够淡定的从微笑打伞的布拉金斯基先生面前经过,如同经过一座花坛,或一座雕像。

当然,托里斯,莱维斯与爱德华三人除外,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王耀的错。

于是这天晚上11点多,王耀练完琴走在回公寓的路上,被莱维斯,爱德华,以及他们付钱雇来的十多个东//欧打手团团围住了。托里斯与王耀曾经的师兄弟菲利克斯是好友,因此并没有露面。

“不教训你一下,还真不知收敛!”爱德华走上前去,冲着王耀面部就是一拳。

王耀用掌心挡住 他的拳头,扣紧手指顺势一拧,爱德华的手臂立即被反扭在背后,疼得哇哇大叫:“还不快来帮忙!”

十多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。

王耀奋力抵挡,时间一久逐渐感到体力不支。

他毕竟是钢琴家,而不是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以一当十的武林高手。

如果是大弟王嘉龙与二弟濠镜,也许就不会这么狼狈。

这俩人一个是全国武术职业赛总冠军,一个是跆拳道黑带四段。

虽然在钢琴上没自己造诣深,经商细胞与运动细胞却都是一流。

那都是与家族决裂之前的记忆了。

正想着,胸口忽然挨了一拳,膝盖也被人踢中。王耀痛哼一声跪下去,从喉咙里呕出大口鲜血。

眼看那几个人又扑过来,他知道今天不是自己的幸运日。

就在这个时候,又有三个人影向这边飞奔过来。

王耀默念“吾命休矣”,却见那三个人 左冲右突,揍得十几个大汉东倒西歪。

他心里惊疑不定,仔细又看了看来人,竟然都是亚洲面孔,均在一米八左右,身手相当矫健彪悍。

“小香.......濠镜.......? ” 王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一切来得太突然,简直象在做梦,他把这归咎于圣诞假期综合症。

43. 亚裔转校生们 (上)

“小香......濠镜......?” 王耀愣在当场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几年不见 --- 如果是在街头擦肩而过,绝对会认不出来。

记忆中,大弟阿香是四百度近视眼,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一脸书呆子相,个头刚与自己齐眉。现在目测至少有一米八,大概是做了视力矫正手术,摘了眼镜,露出浓眉俊目以及高挺的鼻梁儿,表情酷酷的堪比黑社会老大。

再看二弟濠镜,过去是个黑黑瘦瘦的愣小子,如今也长到了一米八的个头,肤色比小时候白皙,还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,看起来文质彬彬的,但.........下手还是那么狠,一招见血的那种。

第三个人王耀在学校里见过,好像是叫壬勇洙,本田菊教授的学生;而本田先生其人非常低调并且深居简出,入学大半年了竟然还从未遇到过他。

几分钟之后,十多个东欧大汉都已经躺在地上打滚求饶。

王濠镜把脚放在其中一人脑袋上,慢慢挤压,那人立即发出杀猪 般的惨叫。

如果不是王嘉龙及时阻拦,那人的头骨肯定要象蛋壳一样被踏碎了。

王耀站起来环顾四周,发现爱德华与莱维斯早已不知去向。

这时候壬勇洙认出了他,立即大喊:“你是王耀吧?有没有受伤思密达?!”

王嘉龙与王濠镜一听到“王耀”这个名字,都惊讶的扭过头来,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他们路见不平出手相助,却因为天黑的缘故,没看清被打手们团团围住的人到底是谁。

“小香......濠镜........”王耀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。
“唉?你们认识?”壬勇洙问王嘉龙。

王嘉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。

耀顿时呆住,不明所以的望着脸色大变的弟弟。
“他.......他是我们多年不见的.......”王濠镜摘下眼镜,低头时眼角已经闪着泪光。

“我不认识他, 这人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。该走了.....湾湾一个人在旅馆呢。”王嘉龙说着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背包,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。

“啊......等等我!” 王濠镜似乎没料到这种局面,迅速戴上眼镜跟在他后面,等走出好远了,才匆匆回头瞥了王耀一眼。

王耀瞅着哥儿俩消失在视线之中,霎时心跳都停了。

“你没事吧?”壬勇洙见王耀白着脸,嘴角边都是血,忍不住问道:“需要我叫救护车吗?”

“不用了。”王耀只觉的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

“喂!你看起来真的不大好思密达!”任勇洙一把扶住王耀侧歪的身体。

这时候他们听到警//车与救护车此起彼伏的长鸣,想必是王嘉龙与王濠镜在离开之后就报了警。

凌晨时分,王耀从急诊室出来,谢过一直陪在身边的壬勇洙,独自回到公寓。

不想惊动室友,他蹑手蹑脚的潜回卧室,甩掉鞋子翻上床去。

僵卧良久,却没有睡意。

身上的伤痛还能忍耐,大弟王嘉龙的话却如一柄利刃,把王耀戳了个透心凉。

【我不认识他。】这么多年了,你也许真的早已经忘记了大哥的样子,但是.......

【这人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】---- 急着跟我撇清关系,就说明你这兔崽子是在装不认识!

尼玛.............!!

王耀一个激灵坐起来,想要破口大骂,却突然象泄了气皮球。

“当初与家族决裂的时候有多自私啊,根本没考虑他们的感受,现在怎么有脸与他们相认?唉!自作孽不可活啊噜!”他长叹着仰面躺倒,觉得愧对弟妹,心里难受得像是又死过了一回。

独在异乡,满目皆是鬼佬横行,偶尔见到个亚///洲面孔都会倍感亲切。

如今一母同胞的血脉兄弟骤然出现在眼前,乡愁就如排山倒海一般,再也难以平定。

王耀预感到,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闹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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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塔利亚学院餐厅的食物非常美味,价 格也实惠,因此颇受大伙儿欢迎。

一大盘丰盛的荤素搭配午餐,外加一分热茶或咖啡才7欧左右。

每日主食与配菜更是层出不穷:当日出炉的面包,土豆煎羊排,意米烤三文鱼,时鲜青豆,莴苣,奶酪,饭后水果及各式冰淇淋任选。

大厨据说是从法国雇来的。

王耀不经常来餐厅吃饭,即使是几欧元,他也想省下来。这次因为受伤失血而被医生叮嘱进补大量营养,才不得已连续奢侈一周。

在学院餐厅吃饭的这些天,他听到不少趣闻,比如-----

“堕落天使军团”的欧洲巡回演出进行到布//拉//格一站,估计到达维//也///纳的时候已经是夏天;

欧根尼家族的十五家连锁音乐唱片公司与珠宝行,忽然宣布进军东///亚大///陆市场;

弗朗西斯先生最近又失恋了,选他课的人需要拥有临危不乱的强大精神;

警方传 讯了莱维斯与爱德华,他们的老师布拉金斯基先生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;

学校里转来了几个亚裔学生,而黑塔利亚音乐院从不在学期中间招收学生,这很不寻常;

王耀对大多数八卦都提不起兴趣,却唯独留意了转校生。

除了王氏家族没人能有那么雄厚的财力,打通黑塔利亚音乐院保守而又学术的铁门,让几个并不算很天才的插班生混进来。

【小香他们.......到底是想闹哪样?】王耀手托餐盘, 一边寻找座位一边转着心思。

中午来吃饭的人很多,大厅与小咖啡角的餐桌都已经被挤满,他绕了好几个圈,才发现有张桌子旁只坐着一个亚洲学生。

“请问,我可以坐这儿吗?”王耀问。

“啊,请随意。”那个亚洲人冲他点了点头。

“座位可真难找啊噜!”王耀笑着放下餐盘。

“是的。”那人也笑了笑,态度相当谦和,令人感到舒适,话却不多;吃饭的时候腰板挺直,手肘也从不支在桌子上,显得非常有教养。

王耀好奇的看了看他,忽然问:“台湾人,香港人?韩国人?日本人?”

“是日本人。”对方停下刀叉,微微欠身。

“你好!”王耀隔着桌子伸出手去:“我是王耀。”

“耀君不必自我介绍,早在黑塔利亚国际钢琴比赛的时候,你就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”对方说着 与他回握了一下。

“我们见过吗?怎么会没有印象了啊噜..........你是新转来的?跟哪位教授学琴?”

“我是本田菊。”对方回答。

王耀顿时愣住了,他没想到传说中的本田教授竟然这么年轻,以至于把对方错认成了学生。

难怪在人满为患的餐厅里,没有其他同学坐在这张桌子上。

“啊.....本田先生!你好......”王耀骤然囧了。

“不必太客气。”本田菊依旧谦和微笑。

耀重新打量了他一番,发现这位教授虽然衣着朴素,气质却如鹤如松,透着东亚人特有的沉静内敛,心里禁不住升起一丝亲近的好感。

【即便如此,这顿午饭还是吃得太拘束,怎么破啊噜呦?!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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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 亚裔转校生们 (中)
“同学你是怎么认识王嘉龙他们的?” 这天,王耀把任勇洙约出来吃鱼生,顺便打听最关心的事。

“在机场转机的时候遇到,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韩//国人,聊着聊着就成了朋友,现在我们合住。” 任勇洙说话时又伸手拿了一大盘箭鱼刺身。

这已经是第五盘了。

“你们现在是室友?”

“多亏了他们,我才能顺利租下那栋10,000欧一月的豪华别墅。”

“尼玛真土豪啊噜......”王耀听了内牛满面。

“你刚才说什么思密达?” 任勇洙显然没弄懂土豪的含义。

“10,000欧一月.....烧钱么?”王耀嘟囔着。

“怎么会?分摊到我们四个人身上每月不到3000欧。再说王湾的衣帽间就占用了两个屋子,我们三个男生拥有各自的浴室和健身房.......这价钱很划算。”任勇洙不以为然。

耀转念一想,对王氏家族来说这点儿钱确实算不了什么,于是不再争论。

“你又是怎么认识王嘉龙他们的?”任勇洙反问。
“啊........这个啊噜.......”王耀踌躇道。

“别吞吞吐吐的,你一定欠他们很多钱,不然王嘉龙怎么会一见到你就黑着脸?”任勇洙好奇追问。
“哈.......!”王耀被噎得无语向苍天,半晌才说:“欠的不是钱,却是情啊噜.....”

“莫非.....你跟王湾曾经是making love的关系,因此而得罪了她的兄长们思密达?”

“放屁!我是她大哥!”王耀嘴角抽筋,把持不住口吐真言,但下一秒就后悔了:“我们早已断绝关系多年,所以请不要再追问。”

任勇洙听了,立即象看到格斯拉出世一般瞪起双眼:“你真是......王嘉龙他们失散多年的大哥?”

“是的啊噜。”王耀知道瞒不下去,就点了点头。

“呜哇-------!!!突然见到大哥感觉好亲切思密达!”任勇洙飙泪扑上来,搂住王耀贴面狂蹭:“在机场被人欺负,多亏嘉龙与濠镜施展功夫给出了口恶气思密达!!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!他们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!这顿饭算我的,请务必跟小弟回家!”

“等等!这样突然拜访会给小香他们造成困扰!”王耀拼命挣扎,但拗不过勇洙力气大,被对方迅速塞进车子,直接拉到维////也/////纳郊外高尚区的豪华别墅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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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德里赫穿着一件深蓝齐膝风衣,栗色头发显得有些凌乱。

他默默站在黑塔利亚音乐院门口,不确定是否该进去寻找王耀。

往来的学生 们认出了他,停下来窃窃私语。

路德维希在琴房楼里看到这一幕,胃又开始疼了。

“真是不让人省心!”他迅速冲出琴房,大步来到校园门口。

“路德维希,我的朋友!” 罗德里赫微笑打着招呼。

“什么时候回的维也纳?”路德维希走上去寒暄。

“昨天。”罗德回答。

“愿你在故乡一切顺利,但我们真该进去聊天,这些日子校门口的新闻记者忽然多了起来,虽然校方已经下了驱逐令,我不能确保.......”路德维希一边说,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。

“王耀在么?”罗德里赫突然问。

路德维希愣了一下,随即咬牙切齿:“看来刚才的话等于白说了!他不在,而你我之间绝对有必要深谈一次,我的朋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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壬勇洙把王耀让进客厅,说道:“大哥请坐!”

过会儿又端上一杯饮料:“大哥请喝茶!”

王耀彻底囧了,心想这位壬同学真是自来熟,显得比自家兄弟都亲!

正嘀咕着,就听到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
王氏兄妹三人走进来,一看到王耀就都愣住了。

王耀眼含热泪打量着弟妹们:黑丝短裙长发的时髦女郎湾湾,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王濠镜,一身名牌休闲装头戴高档head phone听着爱疯音乐的王嘉龙,都已经长成丰神俊雅的美女帅哥。

“湾湾.......”他呼唤了一声。

“今天去学校报道可真累人,我先回房间了,你们慢慢聊!”王湾冲任勇洙点了点头,甩掉高跟鞋直接上楼,看都没看王耀一眼。

“小香.......”王耀看着大弟。

“你们慢慢聊,我去健身。”王嘉龙面无表情的扭头就走。

“濠镜.......!”王耀哭兮兮的瞅着二弟。

王濠镜站在门廊下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,终于过来招呼王耀:“大哥,别来无恙。”那副少年老成的商人式笑容,让他怎么看都不象个学生。

“濠镜......终于肯称呼我为大哥了?”王耀感动得眼泪差点儿没下来。

“肯不肯称呼,你都永远是我们的大哥,这血浓于水的关系无论何时也改变不了。”王濠镜回答得相当圆滑,两边儿都不得罪。

“有濠镜这 句话,我就心满意足了啊噜。时间不早,该回去了,谢谢勇洙的邀请!”王耀抹了抹眼角的泪花。

“大哥这么快就要走么思密达?!”壬勇洙热情挽留,但王耀执意不肯多待,也就作罢:“那我送大哥回去!”

“不用麻烦你了,我走着去公车站就行!”王耀推辞道。

“公车站离这儿有半个多小时路程,而且也不容易等到,还是该由我开车送你思密达!”任勇洙掏出车钥匙。

这时候,好久都没吭声的王濠镜忽然说:“我送他吧。” 语气听起来平静却不容商量。

“好的,大哥就交给你了思密达!”任勇洙龇牙一笑,转身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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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濠镜开车载着王耀回市区,一路上两人都缄口不语。

直到进入市区了,王濠镜才打破沉默:“大哥住哪儿?”

“圣约翰纳斯大街17号。”王耀回答。

“独自一人还是与人合租?”王濠镜问。

“与人合租。”耀答。

“室友可靠么?”王濠镜又问。

“室友是希腊人与土/耳其人,也是校友兼朋友。”耀答。

“跟西人一起合租,能习惯么?”王濠镜象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。

王耀笑了笑,不再回答。

王濠镜沿着导航仪里的路线图,向圣约翰纳斯大街的方向开。

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:“嘉 龙与湾湾很失礼,请大哥别怪他们。”

“我没怪他们,本来就都是我的错。”王耀轻叹一声。

“你当初突然离开,王嘉龙很受打击。他沿着你出走的方向狂奔了一整宿,那天偏巧下着倾盆大雨,回来之后就病倒了。他把自己关屋子里三天三夜,不肯进食,谁敲门就凶谁。当大伙儿都以为他要疯了的时候,他忽然开门出来,人瘦得象个鬼。那之后他就性格大变,不如以前那么爱说爱笑了......”王濠镜忽然打开话匣子,滔滔不绝。

“我走那天,小香追出去了?”王耀心里痛如刀绞 --- 搬进小提琴家先生公寓的那天,确实是下着倾盆雨。自己只顾自私的享受甜蜜时光,却让阿香那孩子在雨里孤独走了一夜。

王耀忽然捂住脸,泪流不止。王濠镜下了一跳,七拐八拐的将车子停在路边,忙着安慰王耀:“大哥别哭!自从上次见到你,嘉龙心里比谁都高兴,我知道他是嘴硬不肯承认,还有点儿赌气;王湾也跟他一个毛病,嘴硬心软,谁不知道当年大哥离开之后她差点把双眼哭瞎........”

王耀听了更加悲从中来,他一把抱住弟弟,泪如雨下:“濠镜......你可真会安慰人啊噜!我对不起你们TAT!”

【大哥好像哭得更厉害了.....我到底.....说错了什么?!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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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5. 这样的感情

琴房里,罗德里赫站在窗口,情绪激动的打着手势:“......就这样,他不再理我了。回到维也纳之后给他写过数封邮件,都象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音!”

路德维希双臂交抱坐在椅子上,冷静的听着对方滔滔不绝。

“高傲如你,竟然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执着,难道是因为他的音乐?”路德维希问道。

“不,事情并非如你所想.....” 罗德说着坐在琴凳上,心不在焉的抬起右手弹下一串和弦,声音轻如水波回荡:“他在黑塔利亚钢琴比赛上弹奏萧邦奏鸣曲的时候,我就莫名其妙的被深深吸引,这让我自己感到很震惊,因为王耀不是我所见过的最棒的钢琴家。复赛时我又仔细听了他的演奏,终于明白让我欲罢不能的东西并非来自他的音乐才华,而是演奏出此种音乐的灵魂与感情,正是我心所爱。音乐只是一首精灵奏出的魔笛曲,把我引领到到他的身旁。”罗德里赫说这番话的时候,右手不断在琴上走出零散的旋律或单音,听起来就像是在一点点挖掘着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思绪片段:“当他亲口说他也爱我,在听到我的音乐之后,在见到我本人之前 ----- 我真觉得我是世界上幸运的人。这是多么奇妙,由音乐认识彼此并且心生好感,路德维希我的朋友,你相信世界上会存在此种感情么?”

路德维希忽然脸色惨白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:“他说.....他也爱你?”
罗德里赫停下弹奏转过身,略显尴尬的看着路德维希:“Ach......Entschuldigen Sie mir! 我太急于表达心情而没能顾及他人。”

二人对视不语,琴房里的气氛忽然沉闷起来。

良久,路德维希把头扭向一边,冰蓝色瞳孔里现出少有的温柔:“是的,我对王耀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师生界限,这让人感到痛苦不安却无法抑制。我曾多次检讨这份热情的起因,到底是源于他本人还是他的音乐?很不幸我没能找到答案,或者说我同时爱着他与他的音乐,二者缺一不可。也许我不如罗德里赫爱得纯粹,因此无法使他对我产生热情。但我乐于见到他为了他所爱的钢琴音乐而心无旁骛,并且最终学有所成。他是我见到的最天才,最勤奋努力的学生。我不能容许自己打扰到他,这太自私了。尽管现在与他保持理智距离,会为此而付出一些代价。”

罗德里赫听完这番话,从琴凳上站起来向他伸出右手:“在王耀的事情上我自私得像一个吝啬鬼,无法忍受他投入其他人怀抱,光是这样想着就足以令我发疯!哦,愿上帝宽恕我的私心,但我必须得到他,或者....痛苦终生!”

“那么,祝你好运。”路德维希也站起来,与他回握了一下:“ 虽然我并不怎么期待他与你在一起,但只要他还是黑塔利亚音乐院的学生,我就会与他保持距离,直到他毕业的那一天!”

罗德里赫听了忽然大笑起来:“你真是和你哥哥一模一样!亲爱的小路德维希 ---- 拥有钢铁意志的硬汉,明知道没有胜算也绝不肯放弃。”

路德听了脸现愠怒:“别把我跟基尔伯特扯在一起,也别学他的口吻对我说教!骄傲的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阁下从来都没把我放在眼里,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吗?看来只有基尔那家伙才能对你构成威胁!”

“路德维希难道是被气昏头了?”罗德里赫仍然面带微笑:“基尔跟耀就像是魔鬼与天使,如果这两人碰面,我只能向上帝祷告让他们千万别憎恶对方!Guten Tag! ( 日安!)”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琴房。

路德维希仰头想了一秒,也觉得把勤奋守规矩的模范生王耀与自家那个踢过Sir Rome的屁股,冲丹///麦女王竖中指的忤逆兄长联系起来,是一次荒唐而又异想天开的尝试。

他检讨了一番,坐下来开始练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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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耀躲在花坛后面,伸头偷看琴房楼门口与人聊天的王嘉龙,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跟踪狂。

这些日子他总是偷偷跟在对方身后去餐厅,去街上,去琴房,去教室。

小心翼翼的,远远的,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。

每次想要追上去搭讪,又实在没这个勇气。

怕被无视,怕被翻白眼,怕被冷言相向。

如果真是这样,让做大哥的脸面何存啊噜呦?!

于是他就继续这么悄悄跟着王嘉龙,看着对方不断以东////亚高富帅的言谈举止迷倒越来越多的欧//陆小女生,以至于看到后来都有些羡慕嫉妒恨了。

此时,他发现王嘉龙已经进了琴房楼,于是赶紧追过去。

刚追到门口,就跟急匆匆下楼的某人撞了个满怀。
“呗咩!王耀!这些天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,一定是练琴太辛苦了! 今天是情人节,咱们一块儿去酒吧狂欢怎么样?” 费里茨安诺顺势搂住耀的肩膀不撒手。

“我还有事啊噜,费里别闹了你女朋友一大堆,跟谁过情人节不好非要跟我去酒吧?!”王耀说着推开对方胳膊。

“被拒绝了真受伤!”费里茨安诺先是哭丧着脸,瞬间又露出惫懒表情,也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。

“找抽啊噜!”王耀习惯性的骂了他一句,转身直奔楼上。

“我今晚会给你打电话的!”费里在他身后提高嗓门,生怕其他人听不到似的。

王耀顾不上理会这些恶作剧,因为他看到王嘉龙的衣角在三楼转弯处一晃,就消失了。

他加快脚步登上三楼。

猛然发现斜靠在走廊边上的王嘉龙。

“啊!你..........”王耀瞬间惊得僵立在那儿,不知如何是好:“这么巧啊噜!” 说完之后他就意识到这句台词真是烂大街了。

王嘉龙依然双手揣兜斜靠在墙边,默默看着他。

那眼神儿让他想起了“大傻逼”教授柯克兰,象红外射线一样的目光看得人无处遁形并且透心儿凉。
王耀象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低下头去。

“你在跟踪我?”

对方一语中的,王耀彻底囧了,干脆不说话。

忽然,肩膀被推了一把,后背立即撞在墙上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就听见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王嘉龙双手拍在王耀身后的墙上,只用了三成力道,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。

王耀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墙边,大弟的俊脸是如此接近,他甚至能感到对方温热的呼吸。

“刚才楼下那个人是谁?”王嘉龙的语气生硬且不近人情。

“哈?”王耀被问得一头雾水:“你指谁呀?”

“邀你去酒吧的那个,别以为我听不到。 ”王嘉龙依旧面无表情。

“啊,那是费里茨安诺,我的好友。”王耀回答,但心里觉得怪怪的。

王嘉龙听了垂下双臂,转身就走。

“小香!我知道你一直不肯原谅我!大哥对不起你!但我一直都......一直都惦记着你与濠镜,湾湾兄妹三人,独自在外这些年才慢慢意识到,我爱你们胜过爱任何人!”


“如果真是这样,当初就不该离开!”王嘉龙冷冷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:“以后不许再跟踪我!”
王耀望着大弟背影,怅然无语。

当天晚上他收到了不知是谁送来的瑞士巧克力,心形抱着樱桃甜酒,非常美味。

然后他又收到费里茨安诺的哭诉电话:

【呜哇哇!那个蒙面黑衣人好可怕!貌似会中//国功夫的呗咩-----!他威胁我以后不许再约你去酒吧!耀难道是惹上黑//手党的人了吗?,】

【我好像.. ...有点猜到那个人是谁了,费里不用担心,他不是黑社//会的啊噜.........对了,谢谢你的巧克力!】

【什么巧克力?】

【啊,没什么.......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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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6. 亚裔转校生们(下)

新来的转校生们因为是亚洲人的缘故,都被黑塔利亚音乐院安排在本田菊教授班里,但王嘉龙似乎对这样的安排不太满意,自作主张要求转投阿瑟 • 柯克兰教授门下,一向苛刻的绅士先生竟然点头同意了。

于是王嘉龙成为柯克兰班里唯一的东方人, 同班同学都称他贺瑞克, 据说那是他之前以家族名义经商时使用的名字。

这世上总有些被上帝宠爱的幸运儿,比如王嘉龙,比如王濠镜。生于富贵之家,又天资出众,不但是商界精英,运动高手,就连业余时间以玩儿票性质弹个钢琴,也能闯入国际大赛。

那么这两人被黑塔利亚音乐院破格招入,似乎也有些合情合理了。

他们的小妹王湾在附中时候就主修钢琴,跟王耀一样算是科班出身,其人聪颖灵秀,长得也娇小甜美讨人喜欢,很快与列支,伊莎,娜塔莉亚等同学打成一片。

不过人们很快发现这姑娘脾气火爆不好惹,有次任勇洙不知因为什么触怒了王家大小姐,被大小姐双手执恨天高追出两条街,一米八几的小伙儿,愣是进医院缝了好几针。那之后人们才领悟到女人的高跟鞋竟也是一件夺命利器。

再说王濠镜,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笑 容满面的谦谦君子模样,但跟他说话的时候人们不能用“我打赌......”作为任何句子的开头,比如【我打赌明天不会下雨】,或者【我打赌这场利物浦对拜仁/慕尼黑的足球友谊赛,赢家将是利物浦队】。

如果谁不幸说了“我打赌”,他就一定会被王濠镜缠住要求下赌注,最后输得内裤也不剩。当然,他不会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,也不可能了解眼前这位面相斯文的同学就是远东最厉害的传奇赌王【匿名】与大///澳数十家连锁赌场的幕后Boss. 但王濠镜绝非故意跟人过不去,只是天性喜欢打赌而已。

王耀一直都很纳闷,弟妹们怎么会突然决定抛下家族事业,背井离乡的到维也纳这块音乐净土来潜心修炼琴艺。

他思来想去直到头疼欲裂,也没得出个所以然,于是干脆决定不再去想。

因为,期末考试快来了。

黑塔利亚音乐院采用德式5分制,1.0为最高分,4.0或以下为不及格。尽管如此,还是没有人愿意考到2.5分以下。对于名校的年轻钢琴家们来说,得到1.8的人都已经算是loser, 真正的竞争从1.7分开始。

冬季学期的期末考试,每人只弹30分钟,份量虽然不多,却要算进夏季学期的年度期末总分里去。黑塔音乐院年度期末升学考试的淘汰率是25% --- 29%,四分之一多的人都会因演奏总分不及格而留级。

关于考官们的打分习惯,在同学们中间是这样盛传的:

路德维希先生非常慷慨仁慈,只要不是弹得太差,他都会给出相当高的分数。

阿瑟先生正好与他相反,总是五个考官里打分最低最苛刻的,许多人都曾栽在他手上。

伊万先生打分忽高忽低,不太稳定,让人难以预测。

菊先生打分一向与同僚们持平,换句话说 --- 比较跟风从众。

弗朗西斯先生心情好就给低分,心情不好就给高分,也是怪人一枚。

因此用功练琴的人忽然多了起来,琴房变得很抢手。于是学校规定一间琴房只能登记练两个小时,之后就必须让给后面的人,自己重新去排队等。
家里有琴的同学都改成回家去练,但王耀与室友们合租的公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允许有乐器声。
三人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学校占琴房,然后去参加下午的必修课,早起晚归相当辛苦。

这天,王耀在琴房楼大厅里排了很久的队也没有得到琴房,他沮丧的一屁股坐在长凳上,想着今天该去哪儿练琴。

忽然,听到有人从身后招呼自己,他回头望去,看到瓦修 • 温茨列冲这边走过来。

“耀君真是勤奋,这些天来总是能在琴房登记表上看到你的名字。”瓦修绕过长凳,在他身边坐下来。

“也是被逼无奈啊噜......公寓里不许有琴声,怕吵到左邻右舍。”王耀回答。

“原来是这样.....” 瓦修听了陷入沉思。

二人忽然没话可说,于是肩并肩坐在长凳上,一起望着落地玻璃窗外晴朗蔚蓝的天空。

“今天找到琴房了吗?”瓦修忽然问。
“没。”耀答。

“列支与吾辈每天上午都有课,钢琴从8:00到12:00点是闲着的。如果耀君不嫌弃,可以去吾辈那儿练琴。”

“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样太给你们添麻烦了!” 王耀赶紧推辞。

“不麻烦,吾辈与列支都是早上8:00准时去赶公车,你8:00点之前来,练完后把两道门碰上就可以了,不需要钥匙。但愿这个建议能帮到你。” 瓦修说完看着王耀,等他回答。

“瓦修........!”耀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,含泪猛点头。

“那么,就这样说定了。”瓦修拍了拍王耀肩膀,站起来想要转身离开,却被王耀一把拽住了袖子。
“谢谢你......”王耀低着头,让瓦修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“这没什么,请别再为琴房的事情愁眉不展。” 瓦修说。

“不.....我是想说.......” 王耀忽然抬起头来,笑得灿烂: “谢谢你的巧克力!”

瓦修瞬间怔住,脸逐渐涨红:“啊.......不用谢......”他僵立在那儿望着耀的笑容,不知何去何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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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维也纳郊外的豪华别墅里,王家兄妹三人趁壬勇洙外出的时候,召开紧急家庭会议。

“王湾,这样四仰八叉的平躺在沙发上可一点儿也不淑女!”王濠镜说。

“闭嘴!老娘想怎样就怎样!倒是你们一直暗地里监视【他】,就很君子了么?”

“这也是为了家族利益,不得已而为之啊!”王濠镜说着翻开手中小本本,朗声念道:“星期一早上六点,【他】与室友海格立斯及迪赛尔一起到校领琴房,海格立斯伸手摸了他的小辫子......”

“真过分......”王嘉龙忽然说。

“是的,这很过分!”王濠镜随声附和着,翻到下一页,继续念:“星期 二中午,【他】在学校餐厅吃饭,碰巧又遇到本田菊先生,本田先生在吃饭过程中一共向【他】微笑了五次。”

“不是吧!本田先生从来不轻易对人微笑!”王湾听了从沙发上坐起来,兴奋得脸发红。

“星期四,布拉金斯基先生又去外面打伞站街了,同行的还有他的学生托里斯,莱维斯,爱德华,各自手执一根水管---- 这三人一整天都很安静,只有【他】经过身边的时候,才会单膝跪地举起水管大声说 {请您行行好用它来敲我!^_^}”

“星期四早上8点45,瓦修 • 温茨列邀请他去家里练琴,临走时拍了他的肩膀,而他也拽住对方衣袖说了些什么.....”

“到此为止!” 王嘉龙挥手打断濠镜:“情况比当初预想得复杂,为了让【他】回归王家重掌家族事务,我们必须耐心等待时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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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. 新邻居(一)

黑塔利亚音乐院是以钢琴一枝独秀的特殊高校, 就连维///也//纳音乐院出来的钢琴家,到了黑塔利亚音乐院也只能沦为2.5分以下的三流角色。

但维///也///纳音乐院的管弦乐系非常强悍,是维///也///纳爱乐乐团以及许多世界著名交响乐队的中坚力量,小提琴大师基尔伯特也是从那儿毕业的。
期末考将近,黑塔利亚音乐院每周都要举办几次公开的校际音乐会,为学生们提供上台练手练胆儿的机会。它拥有两座大演奏以及五间小演奏厅,其中Fritz Konzertsaal (弗里茨大音乐厅或协奏曲大厅)与Josef Kammermusiksaal (约瑟夫室内乐厅或小演奏厅)的音响效果最好,于是成为历届期末考试的首选。

校际公开音乐会就在这两个音乐厅里分别举行,从一月中旬到二月底考试前夕,连续六周。

每场音乐会不过一个半小时,想参加的人需要得到主科老师的首肯才能报名,并且只能弹一首曲子。
每人最多可以参加四场音乐会,而一场都不参加的人则会被取消考试资格。

因为是校际公开音乐会,听众们席里坐着的可能是维//也///纳政要,流浪艺术家,其他大学的学生族,办公室职员,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。欧///洲大陆的古典乐传统根深蒂固,普通百姓特别是音乐之都维///也//纳市民们的耳朵都非常挑剔敏锐。

王耀已经参加过一月中的那场,在Josef小演奏厅使用七尺的波森朵夫小三角琴,弹的是勃拉姆斯钢琴小品OP. 118.

小演奏厅的回音共鸣不大,坐满了人就更“吃音”,观众席顶端的灯很亮,弹琴时他甚至能感觉到下面人头攒动,听到有人剥糖纸的声音。

德///奥人听音乐会的修养基本上很好,但却有这么个剥糖纸的小毛病,经常是演奏进行到比较安静抒情的乐段时,这种窸窸窣窣却又堂而皇之的声音就会从观众席的某个角落里传来。

剥糖纸,又是这令人讨厌的剥糖纸!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弹琴的时候吃糖啊噜呦?!

结果.......没能把浪漫派音乐的特点弹出来,声音显得干巴巴的,踏板踩的效果也不好。

记得以前在路德维希先生班里时,就听他说过【如果你不能用声音震撼全场,就会被观众席“吃掉”】
这会儿王耀终于领会到那意味着什么。

然后他又在Fritz大演奏厅弹了斯克里亚宾钢琴奏鸣曲Nr. 4,用的是九尺的斯坦威大三角钢琴。

观众人数不多,聚光灯也只有舞台上的一盏,让他能够彻底抛开紧张与杂念。

这次虽然又有剥糖纸的声音,内心与耳朵却出奇的冷静,他听到了自己象钟声一样辉煌的低音回荡在演奏大厅里,与梦境般飘缈浮动的高音交汇呼应着。

演奏成功的喜悦瞬间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达,而弹砸一首曲子之后心里的难过劲儿,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。

同学们象走马灯似的逐个登台,又汗流浃背的下来,都说弹一首曲子有时比开整场演奏会还难。
但到目前为止,还没人知道最后考试究竟在哪个演奏厅。

王耀打算充分利用接下来的两次音乐会,多多登台适应紧张情绪。

室友迪赛尔更狠,除了校际音乐会还联系到校外私人演出的机会;海格力斯却总是不紧不慢的,都已经二月中下旬了竟然 一场校际音乐会还都没参加过。

“不要错过了呦!会被取消考试资格的!”王耀好心提醒。

“不是还有两周才结束的吗?”海格说。

“你不会又想赶末班车吧?” 耀问。

“确实是打算参加最后一周的最后一场音乐会。”
“这样太危险了,请立即报名啊噜!”耀崩溃大吼。
“不急.....”海格力斯继续躺在沙发上听音乐。

王耀真是瞬间服了这位室友,但也不得不敬佩他的淡定,毕竟音乐这东西不是光苦练就能得到的,还要靠乐感,心绪,体能,甚至情商来决定。

【也许.....我也该学着他放松一下啊噜.....】王耀这么想着,决定出门散个步。

刚到楼下他就发现公寓大门口停着两辆搬家公司的卡车。

搬运工正从上面卸下来密封大箱子与成套的木质家居。

“不知是谁要住进来了....”王耀好奇的停住脚步。
这时候一个搬运工不小心把一只大箱子弄破,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。

那是几张散落的五线谱纸与电子节拍器。

“小心点儿!”领头的搬运工立即大喊:“把家具 搬到202,箱子都送去地下室!”

“202......竟然是对面的那套公寓,新邻居似乎也是音乐家呢....” 王耀想到,如果自己与室友们有足够的钱,大概也会租间地下室,再弄架钢琴放进去,这样就不用每天一大早去学校跟人抢琴房了。

温茨列兄妹再怎么热情友善,也不好意思总打扰他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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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末考试周越来越近,那种无形的低气压象一块乌云,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上,如影随行。

王耀预定了2/24日Josefsaal的音乐会,弹德彪西练习曲no.1;以及2/28Fritzsaal的音乐会,弹巴赫英///国组曲。

他这样安排是想给自己一个挑战 :在“吸音”的小音乐厅弹炫技练习曲,以锤炼情绪与技巧上的爆发力,在空旷的大音乐厅弹巴洛克时代寂寥古朴的英///国组曲,以提高音乐表现力与耳音敏感度。
但他不确定如此选择是否明智。

也许,不该总是难为自己,跟自己过不去。

把两场音乐会的曲目调换一下:在大音乐厅弹德彪西,在小音乐厅弹巴赫,不是更容易轻松达到演奏效果吗?

如果是罗德里赫,他又会怎样选择呢?

为什么又想起了这个人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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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. 新邻居 (二)

几天后,第三场音乐会来了。

这天早上王耀难得睡了个懒觉,没去学校练琴。

11点左右学着迪赛尔的法子,用火腿,奶酪,生菜,薄饼叠在一起做了简单的早午餐,用方盘托到自己屋里去吃。

这时候他看到楼下几名乐器行的专业搬运工,正把一架斯坦威大三角钢琴的主要部件放在推车上,慢慢运到地下室去。

“竟然也是钢琴家........”王耀对即将搬来的新邻居更加好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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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课过后已经是晚上7:00,王耀幸运的找到一个被人丢弃的空闲琴房。

他坐在琴凳上,却一个音也弹不出来。

莫名厌烦的情绪从心底升起,扩散到周身每一根神经。

王耀焦躁的站起来踱步,然后“啪”一声关掉大灯,重新坐回琴凳上,在黑暗中冥想音乐。

过了不知多久,忧虑的乌云逐渐散去,音符与乐思象天空中明暗不定的星河,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闪烁。

走廊里自鸣钟敲响8点,王耀惊觉的冲出琴房,直奔楼下室内乐演奏厅。

到后台的时候,他看到本来排在第二个上场的菲利克斯已经站在隔音门前面,准备随时出去。

“现在是谁在弹?”王耀扭头问丁马克。

“提诺。”平时话很多的他丁马克竟然惜言如金。

“你怎么了,很少见你这么紧张啊。”王耀纳闷。

“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......就坐在门外的观众席里。” 丁马克说着指了指隔音门:“真没想到他能来.....”

丁马克后来又说了些什么,王耀并没能听进去,罗德里赫这个名字就象枚重磅炸弹,把他脑海里轰得一片狼藉。

菲利克斯终于上场了,弹肖邦练习曲OP. 25 Nr.12 Winter Wind.

王耀站在隔音门的缝隙前,看到音乐厅被灯光照得雪亮。

菲利克斯弹得不错,但演奏结束他一回到后台就抱怨舞台灯光太热,王耀也看到他穿着白衬衣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
“真没办法!”菲利克斯摇了摇头,拍着耀的肩膀说:“下面看你的了,加油!”

“谢谢!”王耀冲他微笑了一下,就走出隔音门,来到舞台中央的三角琴旁。

观众席里依然人头攒动,但他还是立即辨认出罗德里赫那大理石雕刻般精细的面孔。

对方穿着素灰色坎肩,淡蓝色衬衣领子翻出来,栗发微卷,显得非常优雅;他与他身旁那些高鼻深目风度翩翩的女士先生们一样,看起来都是如此的.......奥地利。

王耀想象不出比这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罗德里赫。

而自己只是一个在异国留学的东方人。

当初竟以为可以与他产生超越友谊的感情,真是天真得近乎愚蠢!

看看他和他的生活,再比较一下你自己的......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!

王耀深吸一口气,坐在琴凳上。

他仰头冥想了几秒,就象在黑暗的琴房里那样,把一切烦恼抛出脑海,只留下对音乐的执着。

你来也好,不来也好,与我有什么关系?

在今晚,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用琴声震撼全场!

真糟糕,这架钢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干燥。

但手指奔跑的速度是如此惊人,就像被施了魔法,琴声超越思想的界限一气呵成,当最后的强音消散,演奏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
“Bravo! 令人惊叹的炫技!”

“精灵般的琴声!”

“每个音都那么清晰,真是太棒了!”

王耀从琴凳上跳起来,向观众席深鞠一躬,就迅速退场。

他一刻也不想多待。

冲到后台之后立即被菲利克斯一把拽住:“快回去谢场,这样急匆匆走掉太失礼了。”

于是被扔出隔音门,向不断鼓掌的听众额首致意。

观众席里又爆发出欢呼声,王耀抬起头来,看着那一张张友善真诚的笑脸,心里象被热泪浇灌过似的温暖而又湿润。

【我只是一个异乡客,说着异乡的语言,生着异乡的面孔,我们彼此陌生。但每当我用音乐倾诉心声,你们从心底里听懂了我,并且用你们的热情拥抱了我,为此怎能不心存感激?哪里有音乐哪儿就是故乡.......音乐之都维也纳啊,我的第二故乡!】

忍不住又看了眼罗德里赫 ----- 那对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满溢温柔,象一剂毒药瞬间注入心房。
结果又逃命似的奔回后台。

“你怎么了,脸这么红?!”丁马克大惊。

“舞台上灯光太热了啊噜!”王耀气喘吁吁的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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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乐会在9:30左右结束,王耀与同学们道了别,又去楼上琴房晚练。

练了大概一个小时,那种莫名的烦躁情绪又一次袭来,迫使他停下手指。

“我这是......怎么了啊噜......”他把脸埋在右掌中,感到太阳穴象擂鼓一样敲个不停。

于是收起乐谱与背包,走出琴房楼,沿着寂寥无人的校园小径,慢慢踱步到街上。

街边店铺都已经关门,各色橱窗依旧灯火通明,美丽如一幅幅装饰画。

复古的雕花漆皮路灯洒出银白色的光,映着漫天繁星。

王耀看到罗德里赫 静立在一盏路灯下,穿着深蓝色宽领风衣,头发被晚风拂得有些凌乱。

他僵住了,不知该何去何从。

罗德里赫冲他走过来。

“能与你同行吗?”温文尔雅的声音,让王耀难以拒绝。

二人肩并肩走了一会儿,罗德里赫忽然打破沉默:“你今天弹得很棒。”

“谢谢!”王耀努力微笑了一下。

“我是专程来看你的,”罗德里赫又说:“下一场音乐会是在28日,对吗?”

“请你.....别再来了,罗德。”王耀拼命控制住颤抖的嗓音,尽量平静的答道:“请回到你未婚妻身边去,这是最好的选择。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永远是我最崇拜的大音乐家,但我们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,永远无法交合。”

“是的,我的未婚妻.......每一个公众人物都该拥有符合道德规范的婚姻,不是么?”罗德里赫充满嘲讽意味的说道。

王耀不想再进行这样的话题,于是保持沉默。
公车站很快到了,他打算向罗德里赫道别,心却撕裂般的生疼。

明知道这个人在欺骗你,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他,并且......舍不得分开。

“在想什么呢,小家伙?”罗德里赫看着王耀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,忽然侧头笑了起来,像是看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。

“该道别了......请别叫我小家伙!”王耀感到有点儿愤怒,但他搞不清这愤怒的起因究竟是什么。

“虽然我心里很舍不得与你告别,并且不知道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受........还是想真诚的祝你晚 安,我最珍爱的小朋友!” 罗德说完转身离开,临走前不忘甩下一句:“记得我在黑塔利亚钢琴比赛上对你说过的话吗?无论什么时候,我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都会一直注视着你,王耀!”

“我不是什么小朋友!”耀冲着罗德里赫的背影大吼,象一只炸毛的猫,被彻底惹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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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. 新邻居 (三)

2月28日晚上是期末考之前的最后一场音乐会,报名参加的人非常多。

因为时间有限每个人只能演奏8分钟,王耀上台弹完d小调英国组曲的前奏曲部分,就一头钻进琴房埋头狂练到凌晨12点。

走出校门之后下意识向路灯张望,罗德里赫当然已经不在那儿了。

忽然间,他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,又在逃避什么。

公车早就没了,一路小跑回公寓,浑身大汗淋漓。
冲了个冷水澡扑到床上去睡觉,结果天亮时就开始发烧了。

他僵卧在床上,只觉嗓子眼儿里象被灌了硫磺一样烤得难受。

于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厨房热水,正碰上准备出门的迪赛尔与海格。

他们见他病得东倒西歪的模样,都吓了一跳。

“笨蛋!再有两天就期末考试还拼命折腾自己,找死吗?!” 迪赛尔明白过来之后气得直瞪眼。

“麻烦你到学校帮他请个假,但愿考试那天能好起来......别忘了帮我也请个假。” 海格力斯说。

“干什么?”迪赛尔不明所以。

“他这个样子,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吧。”海格说。
“不,不!还是你这混蛋帮我请假好了!”迪赛尔恍然大悟。

“不,应该是我留下比较好。”海格说。

“你和他单独在一起怎么能让人放心?!”迪赛尔瞪眼。

“混蛋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海格怒了。

“什么意思你懂得,混蛋!”迪赛尔继续瞪眼。

王耀忍无可忍,挣扎着坐起来说:“别吵了.....我去上课,顺便帮你们两个请假,总可以了吧!”
二人终于闭嘴,面面相觑。

“昨天很晚的时候,听到对面的邻居在楼道里跟搬家公司的人说话,大概是彻底搬过来住了。能在这条街上独自租下一整套公寓的,都是本地非常有信誉的人。我们可以跟他打个招呼,关照你一下。”迪赛尔忽然提议。

“虽然还没 见过邻居本人,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,但总比你一个人生病在家要好得多,我们也更能专心练琴备考。”海格力斯随即附和。

“好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王耀怕他们再吵,就没有继续坚持。

于是海格力斯去对面敲邻居家的门。

过了一会他回来说:“ 里面没有人声,大概很早就出去了。我写了张便条塞进他门缝里,邻居开门就可以看到。”

“那么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,好好照顾自己,最好是去医院看一下!”迪赛尔说完就离开了公寓。
然后海格力斯也走了。

王耀这才想起来,自己还没有去热水。

实在渴得不行,伸嘴到凉水管下猛灌了几口,又拖回床上去横尸。

昏昏沉沉睡到午后,似乎烧得更高了,浑身发冷并且开始打哆嗦。

【尼玛!这是要进医院的节奏啊噜!】

正难受着,忽然听到门铃大作。

王耀躺着不动。

片刻沉默之后,门外那人又开始按铃。

已经烧得糊里糊涂的王耀不得已爬起来开门,根本无暇顾忌到睡衣睡裤上印满熊猫图案的自己,会给西人邻居留下怎样震撼的第一印象。

门打开时,王耀彻底傻眼了。

“罗德........罗德里赫 ?不,这一点儿都不科学啊噜.......”

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因烧得太高而见到了终极幻像。
于是身体侧歪两下,眼前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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维也纳郊外某豪华别墅,王氏家族的例行会议。
“濠镜,给老娘倒杯水!”长发美女王湾手托粉盒,一边补妆一边说。

“没水!” 白面书生淡定推了推眼镜,翻开小本本。

“三哥~~帮忙倒一下水嘛!人家真的口渴了耶~~” 王湾嗲声嗲气的冲着王濠镜继续叫唤。

“啧!有没有搞错?!难道要我们兄弟二人合力烙张大饼套在你脖子上作嫁妆,以免日后被饿死在婆家么?” 一直在长桌边专心敲笔记本电脑的王嘉龙,嫌烦似的皱了皱眉。

“你毒舌!!!”王湾抓起手中的粉盒朝王嘉龙大力丢过去。

王嘉龙一偏头,粉盒扑了个空,在墙上砸得粉身碎骨。

王湾见状,更是大哭大闹起来:“哇 -----------!!!!!老娘谁也不嫁!耀哥才是我的心上人!嘉龙从小就嫉妒耀哥对我的偏爱,才会总想把我嫁出去的!不仅如此你还总想独霸耀哥,让他只跟你玩儿,不带濠镜与我一起去!对不对?对不对?!”

王嘉龙听了转脸盯着王濠镜:“你也这么想的?”
王濠镜抬头一笑,回答得滴水不露:“哪里哪里!二哥一切都是为了大哥着想,大哥不在,你就是当家的!”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什么。

四目相对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
王湾望着他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,幽幽叹道:“娇弱温柔的美少女如我,怎么会有这样绝顶腹黑的二哥与阴险狡诈的三哥呢?还是耀哥最纯良!”说罢斜靠在沙发上,手托香腮作林妹妹状。

“你若是娇弱温柔,母猪都会上树。”王嘉龙讽刺道。

“给老娘闭嘴!!!!!!”王湾原形毕露狮 子吼。

王濠镜趁机低下头来,翻开小本本念道:

【 2月24日音乐会结束后与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一起走到公车站,谈话内容不详。】

【2月25日照常练琴,然后上专业课与选修课,不知什么时候与马修 • 威廉姆斯成为了好朋友,似乎是想从对方身上找回阿尔弗瑞德 • 琼斯的影子。】

【2月26日,跟提诺一起练习复调作曲,整整三个小时相谈甚欢。】

【2月27日在琴房走廊里遇到弗朗西斯先生,停下聊天十分钟,临走时被对方公然袭臀。】

只听“砰”一声巨响,王嘉龙把刚倒满水的玻璃杯捏爆,水与碎玻璃洒了一地。

“我的水-------!!”王湾内牛满面。

“还要继续念吗?”王濠镜抬眼看着王嘉龙。

“继续.......”王嘉龙低头站在那儿,脸颊两侧被刘海遮住,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。

【2月28日晚上练琴到凌晨12点,跑步回家,身后有可疑尾随人员,被我拦截了..........喂!嘉龙你干嘛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?那几个人只是喝醉酒的混混儿,并非想要劫色,与欧根尼家族派也没有关系,请不要一惊一乍的,耐心听我念完好么?拜托!】

【今天早上,室友帮他请了病假,是 感冒发烧。】

王嘉龙听到这儿,忽然低声说:“我去看看......”话音没落就飞身冲出别墅,跳进自己的保时捷豪车,发动之后旋风般的一溜烟绝尘而去。

“这不公平!我也要去!”王湾大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。

王濠镜合上小本本,无奈苦笑:“那么,大家一起去看望他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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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. 新邻居 (四)

王耀眼前一黑向旁边倒去,肩膀被人及时捉住。
他知道那是罗德里赫的手。

指骨力量透过薄薄的纯棉睡衣传至肌肤,让他禁不住颤抖起来。

想要挣脱,却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。

从最初见面的时候,就无法抵抗与对方肢体接触时过电般的颤栗感。

即使在与小提琴家先生热恋的时候,他也从来没这样过。

事实上,每次罗德里赫出现在面前,他就会觉得空气里都充满了对方的味道。

“怎么会病成这样?!”罗德里赫说着架住王耀的胳膊,把他扶到卧室床上。

“没事儿,我再躺会儿就好了....”王耀只觉一阵头晕目眩。

“真异想天开!你全身都在发抖肯定是高烧。”罗德转身到厨房的过滤自来水管那儿接了一大杯清水,递给王耀:“全部喝下去。”

“谢谢你,罗德。”王耀依言喝光了水,哑着嗓子道谢。

“这样下去不行,我得送你去医院。”罗德里赫眉头紧皱。

“我不去医院!”王耀拒绝。

“请别耍小孩子脾气!”罗德里赫坚持。

“我真的很怕去医院......”王耀改成低声哀求。

罗德里赫看了看王耀脸上的表情,知道他有难言之隐,于是妥协:“那么,我去街上药店买些退烧药。”

过了好久,罗德里赫终于带着体温计与退烧药回来,先量了体温,又逼王耀服下两片胶囊。

一切安顿好之后,他搬了把椅子坐下,随手拿起摊在桌上的一本交响乐总谱,慢慢翻看。

王耀斜靠在床头,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,不知什么时候就陷入了假寐。

屋内自鸣钟在啼嗒作响,耳边传来罗德里赫轻翻乐谱的声音,像是树叶被微风拂动。

后来那声音停了下来,他 感到罗德里赫用手指背贴上自己滚烫发烧的脸颊,凉冰冰的很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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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翰纳斯大街18号二层某间临街的公寓,即使是大白天也挂着厚厚的窗帘,帘子后面用三脚架支起一台高倍望远镜,聚焦在对面17号二层的窗户,也就是王耀的卧室窗子。

“这分明是偷窥好不好!就不能象堂堂正正的男人那样去登门探望嘛?!嘉龙与濠镜都是大笨蛋!” 王湾站在望远镜前崩溃吼:“租下这么方便的风水宝地也不告诉我一声?!”

“嘉龙的主意,因为信不过【他】的室友们。”

“别什么都推到嘉龙头上,你敢说你一眼都没偷看过【他】换衣服?”王湾不依不饶。

“啧,快闭嘴!”王嘉龙手扶瞭望镜,不耐烦的打断王湾:“他起来了。”

“真的!让我看看!”湾奋力挤到望远镜前,把眼睛贴上去:“他的室友跟他一起进屋了,那是.....我看不到脸唉!”

“把角度调高。”濠镜说。

“这个好难弄!”湾皱眉:“现在连影子都模糊了耶!”

“笨蛋,那是聚焦镜头,调整角度的把手在这儿!”王嘉龙推开湾,把望远镜抬高了几厘米,然后凝神观望。

“二哥抢了我的位置!真狡猾!” 王湾扑上去要抢。

“嘘 -------!”王嘉龙一把格开她伸过来的手:“那不是他的室友,而是......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!.....这怎么可能!?”

王濠镜也愣住了,情况太过出人意料。

王湾瞬间冲到望远镜前,挤走王嘉龙,兴奋尖叫:“哇!果然是罗德里赫 • 埃德尔斯坦在细心照顾我们的大哥王耀唉!看起来感情很好呢,欧根尼家族果然没有撒谎!”

“他怎么会在这儿?”王嘉龙一脸阴沉的喃喃自语。
“听说【他】这栋房子里搬进去一户新邻居,叫海茵里希 • 勋伯格。原来只是化名,我果然太大意了!”王濠镜不断自责。

“啊啊!耀哥的睡脸真好看!连罗德里赫也放下乐谱盯着他瞧了耶!还用手指碰了耀哥的脸与额头,真令人羡慕哇哇哇!”湾一边瞭望一边流口水。
“果然是娇弱温柔的美少女。”王濠镜笑眯眯。
“闭嘴!”王湾扭脸咆哮。

正闹着,只觉人影一闪,前廊传来大力关门下楼的声音。

“嘉龙!你去哪儿?!”王濠镜跟着夺门而出。
“等等我!”王湾扔下望远镜,纵身急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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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德里赫用手帕浸了冷水,按照药店医师嘱咐的那样,拧干后用它轻轻擦拭耀的脸与脖颈,帮助降温。

王耀浑身热得象个火球儿,体温透过手帕传入罗德里赫掌心,让他有些心猿意马。

他第一次注意到东方人特有的 细腻如孩童般的淡金色肌肤,那是欧洲人无论怎么晒太阳也得不到的美丽色泽。因为吃了退烧药的缘故,脑门与嘴唇看起来异常红润,并且渗着细小汗珠。

罗德里赫口干舌燥的低下头去,想要舔嗜那些“露水”,却猛然惊觉的直起身子。

离开王耀公寓的时候,他看到三个亚洲人正好上楼来。

走在最前面那个浓眉俊目的青年有些眼熟,却不记得到底在哪儿见过。

“Guten Tag!”罗德冲他点了点头。

对方竟然冷冷的一言不发就转身上了三楼,擦身而过的时候还险些撞了肩膀。

他后面一个略为“年长”的眼镜青年,则笑眯眯的抱拳问候:“Guten Tag!” 标准德语配上东方礼节,看起来相当诡异。

最莫名其妙的是那个亚/洲小姑娘,把自己上下打量了几眼,然后“噗嗤”一笑,也转身跑去三楼。

【奇怪的亚洲人。】罗德里赫这样想着,用钥匙打开自己的公寓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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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楼这两套公寓有人住么?】

【据我所知,301和302 是空着的,要租下来吗?】

【租下来吧,街对面那套公寓和郊外的别墅都退掉。】

【勇洙怎么办?】

【也一起搬过来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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